（2020.03.02）

众所周知，淡水是地球的命脉，滋养着无数的动物、植物和我们人类。然而，我们源源不断从自然界索取淡水资源，使许多淡水依附的生态系统（如河流、湖泊等）面临各种挑战与压力。

要应对淡水面临的问题，让淡水生态系统可持续、公平地为人类提供淡水与生态系统服务，我们需要全面、科学的了解淡水生态系统的具体情况。CI和其伙伴借助淡水健康指数（Freshwater Health Index, FHI）这一科学工具去评估和了解淡水生态系统。

FHI从生态系统活力，生态系统服务和治理与利益相关方三方面进行评估。同时，FHI可以快速评估淡水生态系统的总体状况，揭示有利于生态系统服务的因素，和识别人们在维持和利用生态系统时可能出现的失误和应对措施。也就是说，通过它，就像为淡水生态系统做了一次体检，人们通过报告上各项指数的得分，能知道一个生态系统的健康状况：整体情况是否良好，哪里出了问题需要治疗，哪里表现不错可以继续保持。在此基础上，FHI在我国东江流域得到了应用。

开发至今，FHI已在全球7个国家的9个流域进行了应用。位于华南的东江流域，是FHI评估的第一批试点流域。2017年，CI联合IUCN及中山大学、华南理工大学、珠江水利科学研究院的科研团队，完成了对东江流域淡水生态健康状况首次全面调查。

东江是珠江的一级支流，发源于江西，流经广东省四个主要城市，于东莞注入伶仃洋。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，东江最广为人知的便是其作为香港主要水源的身份了。长期以来，香港七成以上的饮用水来自东江。同时，东江也是深圳、东莞、惠州、河源等城市的主要水源，为大湾区提供不可或缺的供水保障。而易被忽略的是，东江在调蓄洪水、发电、农业灌溉等方面也发挥着重要作用。1960年新丰江大坝建成，形成了华南地区最大的人工湖，也使得下游的万亩良田和城市免遭洪灾。

经过半个世纪的高强度开发，东江水资源开发利用率逼近40%的生态警戒线，淡水生态系统服务的可持续性受到高度关注。

东江的整体健康状况如何？有哪些积极和消极的影响因素？长远而言，我们该如何更好地平衡各方面的使用需求，来维持这条河流的生态系统功能？东江流域FHI评估尝试为这些问题找出答案，为进一步的政策行动和深入研究提供有益借鉴。

此次东江流域的“体检报告”结果回答一些我们的疑问。

东江流域淡水健康指数评估结果

(1) 生态系统活力——生态系统自身的健康

东江“生态系统活力”的综合得分为60分，说明东江的土地、水道和水生生物的健康状态处于中等水平。据评估结果显示，水质和生态多样性的得分较高。

在流域条件方面，由于流域的城镇化程度很高，为了满足发电、供水和防洪等需要，水资源受到堤坝和水库等工程的改造程度很高，要在不影响东江流域提供给4000万人福利的前提下，这方面分数提升的空间不大。

这里举两个较为具体的例子：

例1 流域条件-水系连通性得分：48

筑坝和天然滨岸带的改造会干扰鱼类和其他水生生物。东江流域的水系连通性指标的得分较低，是因为该流域修建了三个主要水库和其它大坝。若要提高这个得分，就需要人们采取措施，比如增加鱼梯等生态廊道，使鱼类等水生动物能通过这些水利设施。

例2 流域条件-土地覆盖自然度得分：75

森林和湿地是调节水流量和水质的天然缓冲带。若这些自然的土地被建设和农业用地等人工地面侵占，自然环境调节水循环的能力会大大削减。东江流域的“地表覆盖自然度”指标得分为75分，说明该方面总体健康状态优良。

但流域内不同区域的情况存在差异：城镇密集的珠三角地区得分最低，耕地较多的枫树坝下游地区得分也较低。值得注意的是，三大水库所在子流域的地表植被覆盖受干扰程度相对较低，其中新丰江库区的土地覆盖自然度得分最高。

（2）生态系统服务——给人类带来的惠益

生态系统服务得分82分，表明东江流域目前较好地满足了利益相关方的需求。

同样，不同类型生态系统服务的得分有差异。根据调查，利益相关方认为供水可靠性指标的重要性最高。生态系统服务的高分和生态系统活力的低分形成反差，说明人类需求的满足是以牺牲当地水生态环境为代价的。

请看下面两则例子。

例1 调节与支持服务得分：73

生态系统的调节服务指自然环境支持供水、渔业生产、防控洪水和其它灾害的过程。水资源开发决策常常忽略了生态系统自带的调节服务，转而建设基础设施来取代这些“免费”的生态系统服务。东江调节服务的健康状况处于中等水平，而城镇化的发展、大规模的农业和采矿活动将为调节服务带来更大的压力。

例2 供给-供水可靠性得分：86

“供水可靠性”指标衡量河流满足各地各行业用水需求的能力。东江流域供水可靠性得分为86分，表明供水状态总体良好。即便在水量调配供不应求的区域（广州、深圳），用水缺口也是较小的。但是，东江满足新增用水需求的能力十分有限。

（3）治理与利益相关方——人为因素

东江流域的“治理与利益相关方”指标得分为56分。考虑到改善水治理在全球来讲都是一项挑战，此项得分较低并不足为怪。

由于未来用水需求的增加和气候变化的影响，相关决策者应优先提高此项分数。东江流域的水治理一直在不断革新，随着河长制的推行落实，相信流域内水治理将取得新的进展和实效。

为改善治理问题，这次评估给出了几点建议：

·    相关部门间需要更好地协调以改善水资源治理；

·    各方对于由水质影响引起的矛盾的关注，表明解决水质矛盾应成为东江流域的重点工作；

·    政策和地方实施的差距会阻碍治理成效提升；

·    激励和管制措施（如给上游地区的流域生态补偿、水权交易等）可以增加治理的灵活性，带来更有效和公平的机制。

    不仅仅是东江流域，全球其他流域也相继使用FHI对所在区域淡水生态系统健康进行了评估。

淡水生态系统维持自身的活力和稳定性，为人类输送所需的物质和服务，带来好处，反过来，人们通过各种活动或管理措施，会对淡水生态系统及其服务产生正面或负面影响。这是一个完整的因果循环。

我们希望，通过FHI一致性的框架和指标，支持人们对水资源的可持续利用，帮助扭转目前全球淡水生态系统退化和损耗的趋势，让淡水生态系统继续为人类带来福祉。